吉姆,AJ,JID,阿翰,黑音,有时候还会自称锡戈,嫌麻烦的话叫我D就好。
总得来说是个写东西的,最近正学着开朗起来。你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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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Sherlock也需要空白期。

尽管通常而言John认为Sherlock除了有案子的时候一直把自己丢在空白和虚无之中(虽然他没说,但是Sherlock知道他曾经真的怀疑过离开了案件的Sherlock是否还有动力维持自己的存活),卷发的侦探懒得和这位室友争辩——直挺挺地坐在床上目视前方超过八个小时并非是发呆的体现,思考不同的宗教信仰在潜移默化中对谋杀罪行的共性影响又用不着什么额外的动作,不是吗?事实上,Sherlock并不认为发呆本身是一件可以持续数个小时的活计。

就算别人能,那么Sherlock也不知道,毕竟他不是别人不可能知道别人的感觉,正如别人也都不是他一样。

 

[John Watson一直都是一个复杂的命题,复杂到Sherlock无从得知自己需要证明什么,很多时候,似乎John自己就把它们证明给Sherlock看了。Sherlock时常(没错,是时常)被这件事困扰。]

 

其实放空自己在最开始是个有些难度的事儿,尤其是当你无法完全确定自己的处境是否安全的情况下。Sherlock对自己很诚实,因此他明白自己天性敏感,难以让别人进入心防……

可是看起来John连门都没敲就进来了。

Sherlock事后很久才反应过来这点,那个时刻他正被John摇晃着逼迫吃下罪案结束后的第一片胡萝卜,而距离他们交换名字还不到四十八个小时。

不仅是John,还有Sherlock至今为止遇到的所有人(也就是笨蛋,Mycroft除外,该死的)都这么认为:Sherlock在办案时的逻辑思维十分奇葩。这是错的,当然啦这个Sherlock也没和别人说过,理由同上。

Sherlock在案件面前的时候一部分大脑确确实实是按着正常人的轨道来的,毕竟不是每个罪犯都像亲爱的Jim一样聪明伶俐——Sherlock现在不会说他对这件事感到了遗憾什么的,因为John会不高兴。

但是不管怎么说,在平时的生活里,Sherlock Holmes才是那个仿佛竭尽全力使自己脱离常人的家伙,既然,你明白,不必再迁就普通罪犯或者苏格兰场的智商的话。

这也就意味着在不需与其余无聊大脑(这次可以包括Mycroft了,没错他很无聊)交流的时候,Sherlock会完全以自己的方式运转。一种绝对和普通人迥异的方式,一般来说,你不会喜欢的,甚至都无法理解。

 

怪异的事:根据"完全的Sherlock式逻辑",往榨汁机里丢人眼球和羊肝脏(分别长着两种致命且罕有的霉菌)是完全合理的举动,没错,即使这举动对他来说也毫无意义。既然大多数人都能用观看更加无意义的电视垃圾来磨耗生命,那么破坏掉几个已经派不上用场了的器官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更加怪异的事:John虽然在清理榨汁机的时候并非毫无怨言,但是他从根本上保持的淡然几乎令Sherlock吃惊。

几乎,这已经很了不起了。窝在沙发一角被John用脏抹布袭击的时候,他想。

 

他和John的第一次亲吻发生在他们互相认识的第七个月,为了一个有点儿变态的同性恋杀手——John曾经对他说过他以为他不会搞出这么俗套的手段。

色诱和嫉妒,是啊,但是罪犯没有创造力难道要怪我吗?Sherlock在抱过John的脑袋的时候想着,然后投入了一个很不高明的吻。

把那个试图用猎刀切开John喉咙的高个子杀手送进局子之后,John站在午夜的马路上冲着Sherlock挑眉。

"亏你还叫我事先做那么久的准备,结果反倒是你接吻接得像是个笨蛋吗?"

Sherlock不出意料地对John的挑衅表示出了恰到好处的不屑:"只是疏于练习。"

"……你有固定的练习对象吗?"

就在这个时候,Sherlock第一次,完全地,空白了。他不能确定自己呆滞了多久,总之回过神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腕被握在另一个人的手心里。那温暖得几乎灼伤了他。

"我一点儿也不介意陪你练这个。"

鉴于Sherlock在这方面一向笨拙非常,一个傻乎乎的咕哝大概就算是回应了。

 

如果说John早就对他有意,那Sherlock得承认对方的演技实在过于高明……所以Sherlock认为John对他的那种——行为——只是一时兴之所至。没错,就像以前一样,就像别人一样。就像是Sherlock曾经有过的,几段并不规范的类似的经历一样(没错,Sherlock不是没有尝试过这个,不是没有)……

算了吧,承认吧,不一样。

Sherlock不是个中好手,Sherlock输了。

 

‘Sherlock?’

Sherlock眨了眨眼。

“什么?”

“没什么……只是……你在发呆?”

“我没有发呆。”

“你,躺在沙发上,已经整整一个白天了。”

“在思考。”

“看起来就好像被困在潜水钟里了。”

“什么?”

“……没什么。”John摇摇头,“咖喱?”

“咖喱。”Sherlock重复道,“好的,咖喱。”

说完,他坐了起来,衣服在沙发上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么,你在想什么?”吃下第一口鸡肉以后,John抬头。

“你把咖喱弄糊了。”

“不是这个,”John翻了个白眼,“你说你刚才没在发呆,那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Sherlock拨弄着几个小小的萝卜丁,“苏格兰场大概已经积了多少案子。”

“祝Greg好运。”John安静地说着,试图讲一个笑话但是完全失败了。

那你呢?Sherlock把John没法挑出来的萝卜连带着一部分饭菜直接推到了盘子外边儿。你不是很讨厌被人监视吗?你为什么还会突破重重封锁(尽管大部分是不可见的)跑到221B这个监狱来看我?即使Mycroft会帮你?当然我还知道他并没有帮你。

John,我们各自手中握着一条人命,应该已经不亏欠对方任何事了。

“John,我们早就不欠对方了。“Sherlock嚼着鸡肉把一半的话说了出来。

John愣了愣,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真是令人难捱。如果他能,他会叫John走开。

 

开枪的时候Sherlock没想任何事,就像某些个无所事事的夏日午后,他在沙发里、在John身边躺着时一样。

空白的大脑并不是Sherlock所厌恶的,他喜欢有规律的、受掌控的空白,不是这样,不是现在。

面对着直升机的刺目灯光屈下双膝的时候,Sherlock看着面前闪烁的混乱,脑子里首先出现的是John的脸。即使他现在不回头也能想象到的,惊讶的、震惊的、不知所措的蓝色眼睛。

Sherlock在这一刻如梦方醒。

醒来,然后面对着自己居然做梦做了这么久的事实。

 

John打来电话的时候Sherlock正在自己的思维宫殿里做记忆练习。

Sherlock把自己从花粉索引里拽出来,按下接听。

也许是还没有完全过渡到现实世界的缘故,接通了电话他才发觉有事不对劲。

John怎么可能打得通这通电话?Mycroft应该早就把通讯线路堵死了。

结果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不是John的。

Sherlock听完了电话,无视了自己还套着睡裤睡袍的事实直接套上了大衣,光着脚下楼打开门,果然已经有车在街边等候。

他在坐车去往Barth的路上沉默无语。

 

“他手机通讯录存的都是全名,我只好打了第一个快捷键的号码……”值班护士对Sherlock解释着,后者根本没打算听。但还是听到了。

他想杀了Mycroft,现在就杀。

John躺在病床上,脸上的血没有完全擦干净。John看上去很不好。

护士说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需要严密观察。

护士说听送医人员说是很严重的车祸。

护士说Sherlock可以在这里待五分钟。

John一直昏迷着。

五分钟就像五个卡尔巴*一样很快过去了。Sherlock坐在走廊里,双脚踩着冰凉的瓷砖地面,曾有过路的护士询问过他要不要拿一双一次性拖鞋,他没有听到。

Mycroft三分钟后出现在走廊尽头。

你说过他会安全的。Sherlock用眼睛咆哮着。

“……凶手已经被证实死在车里了,”Mycroft回答,平静之下有着隐忍的颤抖,“我们损失了几个特工。”

“不会结束的。”Sherlock今晚第一次开口,嗓音沙哑异常,“让我回去,我要阻止他。”

阻止这一切发生。

 

Sherlock对待忙碌有一种自行锻炼出来的反射,在夜不成眠的时候,他保留思考能力就像濒死的旅者保留着爬向水源的本能。他并不是神,疲劳并没有被他打垮过。

“你看起来比我还要糟。”John坐在床上,背后塞了好几个大大的柔软的枕头,对Sherlock说,钉着医用订书针的脸颊上带着微笑。Sherlock坐在他的床边,眼窝深陷。

“你需要四个月才能完全康复,不过这对你来说是好消息,”Sherlock静静地说,“即使你现在完全好了,Mycroft也不可能放你出去。”

“我很遗憾不能和你一起冒险。”

Sherlock想的是,很抱歉把你拖下来,说出口的是:“我不需要你。”

很难说哪边是实话。

John没有露出恼怒的表情,甚至没有露出受伤的表情。

他没有说他多怀念只有他们两个人到处捣乱的日子;他没有说他有多担心Sherlock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他没有说他厌恶被身体困住就像Sherlock厌恶的那般;他没有问他的老婆和孩子会不会像他一样安全。

John全都知道,Sherlock亦如是。

这简直就是可笑的讽刺,对彼此了解太多,结果变成了无话可谈。

“我们正在接近真相。”Sherlock率先打破沉默,“离一切结束不会太远了。”

“你要小心啊。”John突然伸出手握住了Sherlock的。太凉了。

我们都知道这嘱咐是苍白无力的。Sherlock没有回话,垂下了眼帘。

 

Sherlock没有告诉John,自己在追查Moriarty追查到身心俱疲的时候就会出现在病房里,这四个月里每个John能看到的Sherlock都是相当糟糕的Sherlock。

精神极度紧张的时候,不要说睡觉,Sherlock连放空脑袋都做不到。

杀手、爆炸物和陷阱拉起小手,在他的宫殿里不停地跳圆圈舞。

他急需宁静,而John可以提供。

John惊讶地发现原来Sherlock很会照顾病人,从垫着腰部的枕头和恰到好处的滴液速度,Sherlock的演绎法让他比John还快地察觉到John的不适。科学和计算,也是能够用在人情方面的,它们并不完全冰冷。

John会在Sherlock用十四种不同的方法削苹果的时候对他讲今天在电视里看到的搞笑情节,Sherlock很少答话,甚至很少出声。

Sherlock的脑子里充满了明亮但不刺眼的空白。

 

Sherlock在某次拜访的时候正碰上John换药。卷发的男人远远地看着那些渐渐不再狰狞的伤口,安静平和得像是不存在一样。

 

Sherlock脸上的伤口和John的正好相配了,只是John的已经愈合,而Sherlock这边这个还是崭新的。

“你知道你差一点儿就会被子弹崩掉脑袋吗?”John一边嘟哝着一边给Sherlock喂麦片粥——Sherlock的两只手都骨折了,如果你徒手挡下迎面而来的球棒,你也会骨折的——而Sherlock被粥刺激到伤口,不停抽气。

John放下勺子:“我就说了,你现在还不能撤掉胃饲管。”

“你应该出院了。”Sherlock说,“Mycroft亲自把你们的家查过一遍,彻底安全了。”

(你们的家。Sherlock早就彻底妥协。)

John说:“你需要有人照顾。”

“我成年了。”Sherlock说,“拿你的手机打给Mycroft,他会派人来。”

“你宁愿找Mycroft?”John满脸难以置信,玩笑意义上的。

Sherlock明白。

Sherlock听医生说从此以后他再也不能演奏小提琴了。

(John婚礼上那一曲居然是他的最后一曲。Sherlock后来承认他没想到这个。)

 

回到221B以后Sherlock开始着手整理房间,有些事情改变了,房间也应该改变了。他谢绝了Mrs Hudson帮忙的建议,关上门一个人面对着半年未见但不曾蒙尘的会客厅,嘴角牵起微笑——还说自己不是管家呢。

 

也许你认为病房里独处的几个月能够改变什么,既然他们曾经相爱,那么就应该有办法让一些重回最初。不,那什么也改变不了,只是让Sherlock(也许还有John,但毕竟他不是John不可能知道John的感觉,正如John也不是他一样)对事实认识得更加清楚。他们有无数次机会在病房里接吻,Mycroft还没有变态到在那里放摄像头,但他们不会——这也正是那里没有摄像头的原因。

回到从前?没有什么地方是可以供他们回去的。

过去了,结束了,太晚了。Sherlock在出院的时候独自坐上出租车,John想要跟上来,但是Sherlock没有留给他钻进车厢的时间。John没有进一步尝试。

Sherlock摇下车窗跟他说再会,John回答了同样的话,就好像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其实,事实上是,他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们错过了那个时间点,于是再也不能返回从前。生活从来都不是浪漫主义的。

即使他们再相爱,即使他们相爱到随时能为对方死去、或者死而复生,这一刻,直到以后,他们都是对方最好、最好的朋友,也仅此而已。

这是宇宙亘古不变的真理之一。

 

Sherlock在把小提琴塞进垃圾箱的时候什么都没想。

 

 

END

 

卡尔巴:印度教纪年单位,一个卡尔巴约等于四十三亿两千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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